记得十一岁时离开新妙的那些日子,很长一段时间,梦里都是在新妙上学,在那几棵大黄桷树的阴凉处嬉戏、打闹,又被李老师喊住:上课了哟,同学们!梦里的李老师,还是像平常一样,在四、五月份,还穿着棉衣来给我们上课。她还是在上课的时候,首先说,对不起,同学们,我身体不好,我有时可能要坐着给大家上课。每次李老师刚一说完,闹腾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许多同学都眼含泪水,盯着李老师,专心听课。
新妙很近,又很远。很近是因为时时听到她的消息。很远,是因为美好的梦,缥缈着穿过了悠悠时空。这次,随文艺轻骑兵小分队的文友们回到新妙,算是对我心灵的一种补偿和慰藉。
五月的雨,像儿时捉迷藏的小伙伴儿,一会儿喳喳呼呼,一会儿又躲得无影无踪。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妙的空气,脑海里即刻跳出“空山新雨后,清泉石上流”的画面。新妙,我回来了!
行走在新妙新场,沿途街道宽阔,四通八达,高楼耸立,靓丽有佳。行道树绿意葱葱,挥臂轻曼。沿街铺面,次第开张,大小商家,接人待客,话语声声,漫入云霄。这是我的新妙么?俨然一个小县城的规模。镇宣传委员介绍说:新妙是全国重点镇,重庆市级中心镇,重庆最具投资价值小城镇,首批全市商贸强镇,涪陵革命老区重点乡镇。这一串十分有分量的头衔,除了历史文化的积淀,更重要的还是她闪烁着新妙人民的汗水和智慧。仿佛那雨霁后的太阳,也点头肯定了我的感慨。
我们穿过一段繁华的新场街道,从一个路口步入新妙古镇。一步一步,我进入了童年的时光隧道,新妙古镇还依然如旧么?行走在古朴的青石板街道上,大脑开始搜索记忆,目光开始抚摸那些熟悉的青瓦门庭。
新妙古镇有230年历史。经年风雨侵蚀,小时候的街景却清晰可见。只是物是人非,人去楼空者偶有。街道两边的穿斗木屋,有些倾斜了。古镇宁静得几乎没有噪音。或许没有深入走访,或许有很多或许,遗憾的是没有遇见熟人。在些许的怅然中,我又有几分欣然。古镇的恬淡与宁静,或许是她在当今社会应有的品质。
我若有所思地默默走在新妙古镇的大街上,多么想从那些熟悉的转角处,突然看见小伙伴探头的笑脸,多么想接住从那门后面,突然递过来的一块桐树叶包着的热麦粑。张放,你回来!黑狗,你回来!李兰,你回来!回来看看新场镇是那么壮美,回来感受老场那令人感慨的一丝丝无尽的乡愁!
区公所的偏门开着。现在这里是居委会所在地。大会议室里,正在对居民进行免费的厨师培训。旁边是像遵义会议会址模样的崇善堂,百年建筑,保存完好。传统的崇善还在进行,现在赋予了乡村振兴的含义。那棵大黄葛树还在,枝繁叶茂,摇曳着新妙古朴的山风。
多年未见的弋阳桥就在前面了。最先扑入眼帘的是弋阳桥上方五十余米,水电站大坝汹涌而出的瀑布。这个大坝不是通常的一字形,而是四个凹进去的半圆形,一个连着一个。大雨过后,含泥沙很浓的河水,形成一环一环的黄色瀑布,其势十分壮观,让人惊叹。有人说像黄河壶口,有人说这就是新妙气势。
随行的何镇长,满头大汗,为我们讲述刘伯承、李蔚如,讲述新妙人文地理和历史典故。据说,刘伯承新妙护国之役纪念馆里的那么多解说词,都是他写的。望着这个已经退休的老领导,被他的敬业精神折服了。
在弋阳桥附近,还有著名的革命烈士李蔚如创办的“弋阳国民师范学校”和“弋阳农民运动讲习所”旧址。童年时在新妙,对李蔚如这个名字很陌生,新妙人都亲切地叫他李鸿钧。在我心里一直以为他叫李红军。现在知道,李蔚如,号鸿钧也。据说,他设想从弋阳桥修一条街,一直连接新妙场。我和小伙伴经常议论,要是李红军不牺牲,新妙的街该有十多里路长啊!
弋阳桥不远处,还有个玉皇观。当年刘伯承血战丰都受伤后,曾在这里休养。小时候,听大人们每每讲起刘伯承在新妙养伤的故事,都觉得十分神秘和神奇。我想,刘伯承那么大的人物,居然在新妙养过伤,自己生活在新妙,想想就有不能言表的激动。
新妙场附近,还安埋着一位剿匪时牺牲的革命烈士——李青山。在新妙,人人都知道他。我上小学后,每年清明节,学校都要组织我们去扫墓,都要唱:成千成万的先烈,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英勇地牺牲了,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血迹前进吧。每当唱起这首歌,全身都热血澎湃,自己都想成为英雄。偶尔,在新妙街上,看见一位穿军装的解放军,我和小伙伴们一大群,非常羡慕地打量他的全身上下,围着他,跟着他,不停地高喊:解放军,慢慢走,我是你的好朋友,你拿枪,我拿炮,打得敌人哇哇叫。可见,我们那时崇拜英雄的情结之深!
新妙,我们的新妙!这是一方神奇的土地,我对你有写不完的文字:古镇的幽雅、恬静,散发着厚重的历史文化的暗香;蕴藏着红色基因的热土,筑起力与美的丰碑;新时代的新场镇,挽起历史的臂膀,书写着迈向明天的动人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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