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古渡;江水,老街。眼前是长江上游一个充满传说的古镇。
傍晚,远山;夕照,蓝天。这是夏日里古镇最美好的时刻。
燕子,江风;渔舟,沙滩。每一件景物都是这里的主角。
江风吹起来了。风从东面来,吹过下游江面,吹到了古镇的江边,带着江风独有的湿爽。
一群燕子乘风而起,唧唧喳喳,张开翅膀朝天上冲去,飞得很高很高。
每一只燕子都像一枝黑色的箭矢,疾疾然射向天空,划出一道刚劲优美的弧线,直扑头顶风口处,猛然间戛然而止,就像把自己钉到了蓝天上。又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突然被施了魔法,神奇地停在空中,纹丝不动。
江风猎猎,燕子张开黑色的翅膀,绷紧每一根羽毛,定格在蓝天白云间。不摇不晃,不进不退,也不曾掉落,欢快的叫声响彻云霄。
群燕竞相冲击,冲向高高的天空,头向着江风吹来的方向,展开翅羽奋力飞翔,只为了迎接风的到来,与风拥抱满怀。
它们拼命控制住身体平衡,在空中保持静止的状态。看谁扎得稳,看谁定得久。
这是天空的艺术,燕子才会的功夫,人类早已望尘莫及,只在字典里赋予了一个形象而潇洒的名词:斗风。
可能你没法模仿燕子的灵巧,无从感受燕子的勇敢,无法理解燕子的快乐。只能呆呆地站在地上,抬头仰望、感叹。
这里是江边,你可以就近选择一块礁石,随意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或坐或靠,在夕照下欣赏燕子尽情表演,看傍晚时刻江边上演的这场天空大戏。
你可以默默无声,可以悄悄咽口水,也可以在心里羡慕嫉妒恨。但你长不出燕子一样的翅膀,所以只能在梦里腾空而起,像燕子一样翱翔蓝天。
一只只燕子如离弦之箭射向天空,瞬间定格头顶。它们或独立风口,或比翼齐飞,或成网成线,尽情展示御风弄巧的本事,享受天空赋予的快乐。
印象中,飞行技巧高超的动物,都会斗风。小时候见过蜻蜓斗风,但蜻蜓不如燕子飞得稳,也没有燕子飞得高。也见过鹞子和鹰斗风,它们飞得比燕子高,有凌空飞略的气势,但少了燕子的灵动亲和,也没有一飞冲天的感觉。
后来学会了做风筝,竹扎纸糊,不画不描,在春天里用一根线拉起来,飞得很高很高。那风筝有的像蜻蜓,有的像燕子,有的像老鹰。
此刻,夕阳铺地,三两行人。或扶老携幼在沙滩上漫步,或席地而坐吹着江风望着流水,一起享受古镇里才有的悠闲时光。
古镇因水而兴,曾经是重要的水陆交通集散地,号称“渝东第一镇”,是物流和客商进出重庆、去来贵州的必经之地。
明清几百年,这里盛极一时,曾经有一里码头五里街、千家灯火万家船,商贾遮道,骡马纵横,富甲一方。
随着传统交通的没落,这里客商渐渐稀少,上下的航船也如路人般不再停靠,古镇慢慢沉寂下来。
街上没有了往昔的车水马龙,倒也远离了都市的忙碌喧嚣。层叠错落的老建筑诉说着远去的芳华,坑洼不平的街道见证着过往的荣光。远处山坡上偶尔传来“咿咿呀呀”的山歌,像是在讲述曾经的往事。
古镇终究归于宁静,老家木洞的古宅老巷中升起浓浓的乡愁。
夕阳落山了,天色渐渐暗下来。斗风的燕子归了巢,打望的人也回了家,只留下滔滔江水蜿蜒而来,蜿蜒而去,在远处拐了一个弯,消失在茫茫峡谷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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