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炬学：叙说一条大堰与一个人的五十年

在非常孤独的环境中，人何以自处?在坚守职责与同情弱者之间如何选择?在遭遇一生的被限定后，人如何为了尊严而向精神的高地进发?翻开现实题材长篇小说《大堰看水人》，你将对这些问题有所思考。1月18日，重庆日报记者获悉，重庆市作协副主席何炬学新作《大堰看水人》已由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

该书讲述了一个曾经的战斗英雄，一个跟一条大堰厮守了五十年的看水人，在其弥留之际，对自己的一生作了深刻的审视和告白。重庆市作协主席冉冉评价道：“这部小说以独具匠心的构思，以深情委婉的笔触，以精彩的细节和情节，聚焦一个人既简单又复杂的一生。在有限的空间、有限的人物关系等限制性很大的背景下，作者腾挪从容，写出了一个大时代的丰富和深刻，塑造了苏叫天等几个特殊的人物形象，其思想性和艺术性所达到的高度令人欣喜。”

▲何炬学。记者 赵迎昭 摄

为何书写一条大堰与一个人五十年的故事?本书的精彩之处体现在什么地方?重庆日报记者专访了何炬学。

“我要写一条大堰与一个人的一生”

何炬学是重庆彭水人，先后在教育、媒体、文化等部门工作，曾凭借短篇小说集《摩围寨》获得第十届(2008-2011)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谈起创作《大堰看水人》初衷，何炬学的思绪回到了2012年。是年，正在黔江区水务局工作的他参加了中国作协定点深入生活项目，将目光聚焦小南海大堰。

作为曾经的水利人，何炬学谈到这条大堰时十分亲切。史料记载，1972年6月，为引出小南海水、解决黔江人民生产生活用水问题，有关部门同意修建小南海大堰。

“林县人民能建红旗渠、黔江人民就能修南海堰!”从1972年到1980年，小南海大堰从正式获批开工到最终建成通水，整整用了8年时间。如今，小南海依然是黔江主城居民的重要水源和沿途农业灌溉的生命之渠。“大堰是有生命的，虽然无言，但一直默默守护着黔江的百姓。”何炬学说。

如何书写大堰?写开凿大堰的壮观场景?还是写极端困难条件下开凿大堰的英雄故事?2012年5月至9月，何炬学先后五次深入小南海大堰管水处下属深山中的十二公里管理站和取水口管理站，与管理站工作人员谈心，了解他们的生活和工作。他们对平凡岗位的坚守感动了何炬学。

在实地采访过程中，何炬学一直在琢磨怎么讲一个兼具思想性和艺术性的故事。经过长期酝酿，2017年7月，在宁夏银川出差期间，何炬学的脑海中涌现出灵感：“我要写一条大堰与一个人的一生，将他置于严酷的环境中进行考验。从他弥留之际对一生的检讨开始讲起，然后平静、坦然地叙说一生中和大堰相伴相依的故事。”2017年7月3日，何炬学在银川开始创作这部小说。

在有限故事空间中建构丰盈的文学世界

“我打望着这陌生的工作地，突然感到背后袭来一股重压，叫人喘不过气来。惊起转身，什么也没有，只有板壁岩直直的突兀冲天。仰视之间，感觉它的重压越来越重，越来越紧逼，叫人恐惧，要迫我赶快离去。”这是《大堰看水人》主人公苏叫天初到小南海大堰板壁岩水管站时的心境。

苏叫天小时候是“孩子王”，上世纪70年代阴差阳错来到板壁岩水管站工作，被安排独自一人看守大堰。从此，他和大堰厮守五十年。

“建设者孕育了大堰，唯有看水人和大堰一起存在和成长，我想表现出一个人在孤独的境遇、被规定的空间里，如何坚守职责、如何克服孤独、如何把握自己。”何炬学称，在故事中，大堰和人都具有“被规定性”，要在有限的故事空间中，用一个长篇来书写出人物和时代的丰富性、历史纵深感，难度颇高。

为此，何炬学不是从苏叫天当上看水人的那一天写起，而是从苏叫天的父辈和苏叫天的童年时光写起，通过书写他和父母、弟弟、恋人、同事等人的故事，以反映相关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面貌，从而展现出广阔的社会生活场景。

《大堰看水人》中写到一场发生于1980年的洪水。何炬学写道：“(抗洪抢险表彰大会)会场上，高音喇叭里播放的歌曲跟过去不同了，是《祝酒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妹妹找哥泪花流》《再见吧，妈妈》《心上人啊，快给我力量》这些被大众评出来的好歌。这些歌曲，仿佛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过去的歌没有这样抒情、柔美、欢快、激昂的旋律。”

“这场洪水具有象征意义，结束了一个过去，开启了一个未来。”何炬学说，改革开放是一次伟大转折，苏叫天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发生改变的方向是一致的，“人和时代，始终是紧密相连且不可分割的。”

借《豳风·七月》营造时间流逝感

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三之日于耜……在书中，何炬学多次提及《诗经》中的一首诗《豳风·七月》，还将其中的诗句作为每个篇章的标题，让人印象深刻。

本书责任编辑罗慧说，这首诗原意表达的是先秦时代人们一年四季的生活和习俗，作者将《豳风·七月》融入小说，给书营造了时间流逝感，大堰与它所联系起来的人们，就像在唱一首时光的歌，给此书的大小之辩增加了音乐的旋律，有紧张，有舒缓，有高潮，有延音，使书中的文字显现出一种诗性的音乐美感。这也是在阅读这本书时的另类享受。

在书写《大堰看水人》有着近百年历史跨度的故事时，何炬学也在不时回望自己的青春、自己的文学岁月。“上世纪80年代起，我开始创作诗歌，后来又转向散文、短篇小说，近年又转向长篇小说。可以说，写这部《大堰看水人》也是我对自己的一种挑战。”他说。

从2017年动笔算起，《大堰看水人》的创作、修改和润色历时4年，何炬学将其视为目前为止比较满意的一部长篇小说。据悉，今年他将打磨另一部长篇小说，他希望能塑造出更加独特的人物形象，书写出更加富有思想深度和艺术高度的作品来。

原标题： 重庆作家何炬学新作《大堰看水人》出版，叙说一条大堰与一个人的五十年

来源：重庆日报全媒体 赵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