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飘香,八月是收获的季节,在这样的季节里喜读戎子的诗集《存在的美》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袁军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这么多年写了大量的诗歌,现在终于正式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确实不容易,也意义非凡。作为他的朋友特向他表示衷心的祝贺! 袁军,笔名戎子。是江津青年诗人群体中的“三子”之一(戎子、海子、风子)。他是江津区作家协会理事,《存在的美》是他的处女诗集。诗集上、中、下三篇,收入诗人130多首诗作,可以说是诗人近年来诗歌作品的精选本。 诗是心灵之光。宗白华说:“一切美的光是来自心灵的源泉:没有心灵的映射,是无所谓美的”。“心”是照亮美的光之源。戎子的诗无疑是他的心灵发出的,它照亮美,照亮人生,照亮存在的价值。《存在的美》是戎子诗集中的第一首诗,诗人的诗意随着语言在喷涌,在倾泄,诗人真诚地敞开自我,将涌动的情感自由畅快地释放。 多想存在,存在于风中,荡开的 泛起的,消遁的 从羽毛的走动里,叫醒 所有的故事 没有忘却的,那随身埋下的炭火 一场梦诉说了什么 …… 藏得太久了,不幸的迷途,风 究竟能改变模样 还是遗忘的露水,草垛,蜂房 或许一条往返的小径 存在与归隐,一种心事,甚至 是一种修饰 一种美丽 ——《存在的美》 程颢说:“万物之生意最可观。”具有生意、生气、生趣、生命的东西,是与人具有相同属性的东西,也是与人最有关联、最能相通的地方。世上之物是息息相关、休戚与共的,即所谓“万物一体”。戎子的诗,写出了与万物的关联,写出了与万物的息息相关和休戚与共,同时也写出了诗人自己存在的意义。 袁军的诗不是冥思苦想出来的,也不是语句拼凑而成,而是灵感勃发喷涌出来的,是岩浆,是喷泉,是火焰。“我遇见的水,不是你们认知的水/我遇见的礁石,贝壳嵌入//一千年前,我还在等一尾鱼游过来/我是这样的固执”(《一千年前》)。“丛林风急,蔓延的姿态,一直狂奔/越过血色绽开的玫瑰,越过风中飘扬的草甸/奔跑的纹路,像我一直模仿的曲线”(《豹纹》)。这些饱含生命热度的诗句激越而铿锵。 袁军有一双诗的眼睛,能够发现平常生活中的诗意,化寻常之物为诗中意象。他善于用舒缓的语调倾诉和叙述。倾诉浪漫的情怀,在娓娓的叙述中完成自身的省视。如《黑夜渐渐褪去》《密密的桦林》《邂逅》等等。他写的一首诗,叫《缓慢书》:“孤单如同他的步履,纱灯/慢慢放低,漆黑的夜晚,被视线加重的影子/在独自生长”,“最迟缓而漫长的时候了。一些阅读/已随风尘而逝去/已随时间而翕动”。这些诗句成熟而老道。读着他的诗,我们的脚步是缓慢的,我们的阅读是缓慢的……仿佛,时光也会随着我们的缓慢而缓慢下来。 袁军的诗腾挪自如、自信洒脱,诗中鲜活、生动的比喻和想象,使他笔下的事物别有一番气象和深意。“你幻想晶莹剔透/你穿透一方水波/你收敛额上的鱼纹/你复活/你跨过前世的迷惑/你,把石头的核/抱得紧紧”(《琥珀》)。“一一翻身/你能给我一个草地的侧面吗?//‘我在失眠的窗口/半卧的月/我们用一半躺着的眼睛注视荒野……’”(《侧面》)。戎子的诗意象纷呈,让人目不暇接,惊喜连连。“水在夜晚簇拥而来,我的等待/水在高处流/它覆我一身/像划破星空的闪电/而我,在背靠背的爱情里/凝固,像收捡的碎冰/成为雪地里的一声尖叫”(《雪蝴蝶》)。 袁军的诗多有对逝去青春的追忆,对人生的思考和追问,诗句有铅一样的沉重,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我曾沉迷于一场水,身后的流经并没有绕过一道弯/在水中行走的人,并没有看到我的沉浮和悲哀/我的痛是由来也久的疼,手放在胸口/只感受到跳跃,却忘了内在的伤”(《沉迷》)。“这些在身体内长满的枯枝/有严冬的痛感/红叶走了,有红的离愁/绿草走了,有绿的别去/百合走了,有白的哀思”(《一切归于疼痛的石头》)。诗人敏感于季节的变换,融身于万物之中,痛感于心。这些诗深沉而厚重,有一种生命感和沧桑感。戎子的很多诗从平常事物中挖掘出新意,让我们获得了思想的力量。如《琥珀》《一千年前》《荒谬》《置换》等等。这些有质地、有声音、有色彩的诗句,是诗人对生命意义的独特体悟。 袁军在北方曾经生活、工作过一段时间,本诗集里有不少他在那个时间写下的诗作。他写荒漠、风沙,也写胡杨、草场;他写羊群、牦牛,也写雪花、格桑花;他写马琴声、歌谣,也写帐篷、青稞酒……。北方留给他的印记是深刻的,甚至会影响他的一生。“一颗星辰写满荒凉,马背上的信仰,是不是踏雪而居?/纯白之物在大地上繁衍,是不是天使在召唤?”(《问雪》)。“马匹跃上山岗。胡杨在水上生长,西北,往西/驻水的皮囊,有西风,风中有沙尘,云朵去了天涯。”(《云水谣》)。他写北方的美,他也写北方气候的恶劣,“这铺卷而来的黄昏,让烈日低于一粒浮尘/让时间在苍茫之间奔跑”(《风沙掠过眼睫所及之处》);“他把手举过头顶,头顶有闪电雷霆,有雨雪/有飘荡的叶,有呼啸的风”(《天空,忽如其来的呼啸》)。在这些诗里,诗人不是纯客观地描写,而是融入了他的主观体验,抒发他的爱恨情仇。通过这些诗,我们可以窥见诗人内心的跌宕起伏,感受到诗人不息的情感波澜。 读袁军的诗,让我更坚定地认为诗人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职业,他可以把庸常的岁月分解为一个个瞬间,凝练成一行行诗句,让我们暂时摆脱俗世的纷扰,回归自我,切入内心,用语言与自己乃至整个世界交流并能达成某种默契。正像希梅内斯所说:“诗歌的职能只有一种作用:深深地沁入我们的精神圣殿——那里有灵魂最彻底的隐情和孤独——帮助我们实现在内心深处揭示人生本质的愿望。”
袁军的诗是灵动的。跳跃的诗行总有内在的气韵在流动,闪烁着智慧和光芒。如他的很多诗都写到水或者与水有关的事物。而戎子诗里的水是流动着的,正像他的诗一样,涌动着波浪和涟漪。“忘情泛动的浪涛/忘情荡起的涟漪/聆听四面水声潺动/心灵倏然掠过/上升的翅膀”(《水,一种植被》)。“在水中写下自己/写下繁衍的活,以及相同的方式”(《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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