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文学天地 > 评论 > 正文

杨耀健:十八梯上的金色流年——评王雨短篇小说《十八梯》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杨耀健    日  期:2021年10月29日     


王雨新作短篇小说《十八梯》,由《长江文艺》今年10期刊登,捧读小说,良久有味。

十八梯是重庆有名的传统街区,早年为联系上半城与下半城的主要通道,有天梯般的蜿蜒石梯,有危如累卵的吊脚楼。不少精明的店家,看准通衢要道的商机,在十八梯两旁开店设摊,百货店、油蜡铺、轿子行、竹木店、菜市场连成一片。在茶馆里,说评书、唱川剧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在酒楼中,座上客常满,壶中酒不空。如蚁的行人、棒棒,在踩得变形的石梯登上走下,讨生活谋出路。十八梯承载了厚重的历史,彰显了独有的山城特色。

王雨以十八梯为背景,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一个看似平淡却跌宕起伏的感人故事。

以第一人称出场的柳天,是小说的主人公。他在人生青春期的拂晓,走近了少女明月。他们是小学同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一起玩耍,在一起分享零食。柳天喜欢明月的画作,明月欣赏柳天的健谈和俏皮的口哨声。也许,认同本身就是爱慕的起点,而爱慕呢,说不定早已悄悄地从认同中萌芽,只是在等待适宜的气候让它开花结果罢了。

在十八梯的七街六巷,在“明氏书画店”,在“青鸟”冰糕厂车间,他们频繁交往。反正是那段不识愁滋味的时间段,柳天、明月,还有葛哑巴,经常聚在一起,说梦呓般的话。吃麻辣火锅,分享冰糕,去茶馆听评书,到庙里祈福,伙伴们都兴高采烈。甚至在葛哑巴比比划划的哑语中,也能感受到无言的喜悦。柳天终于明白,他此生要寻觅的女子,非明月莫属。

然而,待柳天有了感觉,明月父女经营的“明氏书画店”破四旧被封,明月父女不知去向。柳天夜里进入店内,只找到一些散落的照片和两幅素描,一幅是明月的自画像,另一幅画是明月画的他。月辉抚照这素描画像,引得他眼热心痛。

小说女主人公明月出生于书香门第,受家庭熏陶,从小喜爱丹青,后来去读了美专校附中。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十八梯的嘈杂,朋友们的欢笑,就像离它不远的长江一样,总是喧腾、流动。那一年的夏天,在与柳天重新接触的时候,朦胧的爱情翩然而至,来得那样突然,让她措手不及。柳天的确是个很出色的男孩子,知识和兴趣广泛,还有如火的热烈,以及对她稚气而固执的追求。

明月暗中为柳天画的素描画像,乃纯真年代之作,女孩子花蕾上的第一滴露珠。在她眼里,天从来没有这么蓝过,阳光也从来没这么灿烂过。那种路口的等候,眼神的交集,总是契合得无约自来。在永恒的青春渡口,她那一瓣馥郁的心香,只为柳天盛开。

店铺封了,父亲病故,明月生活困难,却没有放弃初衷。她昼伏夜出,在十八梯如山的垃圾堆里寻找纸片、烟盒,作为绘图的纸张。十八梯的大街小巷、各色人物、四行八作、风俗民情,被她绘制在这些废纸上。风吹草动令她胆战心惊,人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寄托,情感的寄托,她彷徨无助。柳天跟踪找到她,带去微薄的资助。这一见,他们便拥了有一份沉重但美丽的情感。这一见,便也是长亭相送,恨压华岳,兰舟催发,无语凝噎。因为此后明月如同一则渺不可寻的谜语,最后竟连谜面也一齐消失在人海之中。

葛哑巴有个性,9岁聋哑的他残疾却自强,卖冰糕、做木活,用辛勤的劳动养活自己。他眼中真善美的弧线,与柳天、明月同一圆心和半径。他不仅是柳天、明月交往的牵引者见证者,亦是淳朴十八梯传人的缩影。

改革开放了,已成为中医学教授的柳天从成都回来了,已成为书画家的明月从她新加坡的大爸处回来了,回到了梦魂萦绕的十八梯。似水流年,冲走了十丈红尘,却冲不走记忆中的一片绿荫。那条奔流不息的长江,那些密密麻麻穿过十八梯的行人,那些卖麻糖、炒米糖开水、盐茶鸡蛋的小贩们的叫卖,补锑锅织篾席修桶打箍剃头人的吆喝,如今又在他们跟前。只不过定睛一看,修旧还旧的十八梯,簇拥着初生的朝阳,犹如一排排新印的字典,燃烧着一片金色的语言。如今,每个人都有一摊既属于社会,也属于自己的事业。前方,又共同有着一个美好的前景。

《十八梯》可读性强,语言质朴流畅。小说来自王雨对现实生活矿藏的采掘,艺术情境、人物刻画富于生活质感,有历史与现实、社会与人生的思考,传达出严肃的主题内涵。人们是追求美好和时代进步的。

据悉,《十八梯》小说由重庆佛龙影视公司相约,王雨改编为了同名电影文学剧本,已获国家电影局拍摄批号。这将成为继王雨公映过的《年轻的朋友》《产房》电影之后的第三部故事片,期待早日搬上银幕。

 

(杨耀健:重庆文史研究会副会长,知名作家、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