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次赴文山州,却两次与普者黑无缘。 我本公务缠身,不是奔着普者黑的名声而来。那几日,我们前往某贫困县最偏僻的山村,开展脱贫攻坚民主监督工作。 我们的车如一只甲壳虫,在文山州的大山深处缠绕爬行。车穿过山谷茫茫大雾,山沟里全是浓雾,道路两旁分明有房屋,我却什么都看不见,周遭只有白雾冷寂,感觉如穿过恐怖片里的生化危机现场。 车行驶到悬崖峭壁处,一边是光秃坚硬的石头山,一边是莫测高深的悬崖,车下是颠簸不平的碎石路。远方一块广阔的绿油油稻田,山脚下冒出了炊烟,田埂上还有几个小孩子的点点身影。这个时候,车窗外下起了淅沥小雨,虽然心提到了嗓子眼,但终于看到人烟,莫名的心惊与人间的温情同在。 车到平坦路途之处,有时遇见低矮驼峰山下一大片稻田,我觉得那就是普者黑的翻版。风中一大片大片稻田在轻轻翻滚,如无数绿色的精灵,在召唤远方的朋友;听那声音,如睡意正酣的绿色孩儿,安然平躺在母亲的脚下,在夕照下显得多么温存。 稻穗与稻穗之间,想必也是有情爱的,他们耳鬓厮磨,我看得见。稻花无语,却痴情地守望,守望一季的收获。稻田有田埂相通,还有河流井然,我多想划一铁皮小舟,欣喜入河。那里有无际的蔓草,鱼翔浅底,野鸭凫水,远云近山,仿如梦境。 到了村寨,根据工作安排,我们一一入户做好脱贫攻坚的调查。此地是壮民聚集村,但他们除少许人头上缠着棉布外,其他看起来跟汉人无异。当时正值壮民的鬼节,家家户户都在煮粽子。 脱贫户都住上了水泥房子,在当地政府的扶持下,他们的日子都有改观,越过越好。可走访调研过程中,我们遇到一贫困户,他的女儿正值芳华,考上了高中,却因学费问题焦头烂额。女孩儿看到我们来了,躲到屋门背后潸然泪下。我们问她:“为何哭泣?”她满脸泪痕喃喃道:“没钱上学。”当我们问清楚缘由,得知情况来龙去脉后,扶贫干部联合村干部打包票说,这女孩儿的学费问题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直到她高中毕业为止。教育扶贫莫不是最好的扶贫方式。 我们每到一户村民家,他们都拿出自家最好吃的招待我们。有的拿出类似木瓜的甜瓜,有的从锅里掏出热粽子来。他们这里的粽子是长条形,有两三分米长,扁担那么宽。 我绝非瞧不起,只是真的吃不下,于是婉拒,他们却执意坚决要送,好似不送出去就不罢休。有一壮民兄弟,追着我跑,从家里追到路上,非要我接受他的粽子。他们家刚脱贫,还不达小康,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热情好客的秉性,无不令人感动。 在当地政府的各项优惠政策支持下,在扶贫干部多年来亲力亲为的各种帮扶下,文山壮民与基层政府如同鱼水关系,亲如一家。所以他们看到我们来了,都十分热情,特别高兴,才追着送我热粽子,这无不是之前扶贫隐性的结果啊。 回到县城里,窗外大雨而至,来得忒及时的雨,把一天的劳顿洗涤殆尽。我相信有一天,文山州的大山深处,都是白墙黛瓦、花果飘香。这一份功劳,歌者也唱不尽你的诗意,画家也绘不尽你的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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