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再次去小城石柱县。
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与重庆市的三个县接壤:南邻彭水县,西南连丰都县,西北挨忠县。东部接湖北省的利川市,系重庆市的边城小县。
乘坐高铁去的。我的学生李攀博士、副研究员在该县县医院任挂职副院长,他是国家重点专项“数字诊疗装备研发”子课题“基于危急重症的国产影像设备应用示范”项目的负责人。我等一行去是支持的,我的任务是在这基层县医院做“心脏超声切面”讲学。高铁快当,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不由想到29年前的1990年夏天去石柱县医院的那趟艰难的行程。那时候,我是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副院长,先去的挨邻石柱县的我院的医疗联合单位彭水县医院讲学。自重庆乘轮船出发,到达当时的涪陵县城,次日凌晨,坐冒黑烟的小轮船逆乌江“突突”上行。那时候的乌江主要是作为航道而非观景的。千里乌江险滩密布,礁石横陈,仅彭水县境内每1公里就有一处险滩。唐代彭水官员窦群感叹:“沿流如着翅,不敢问归桡。”唐代诗人周繇用“峡涨千山雪”形容乌江险滩之多。清代诗人冯壶川写到:“挽舟如登天,捷足困盘跚;放舟若悬溜,瞥眼过重峦。”乌江航道在清光绪三年进行了整治,四川总督丁宝桢为利于盐运,疏浚涪陵至龚滩航段53滩,开凿了木船纤道。贩运盐巴、花纱布匹、煤炭、铁矿石、山货、杂货的“盐船帮”“乌金帮”“杂货帮”的木船就多起来。木船开先是“歪屁股船”“蛇船”,之后有了“舵船”,再之后,有了开辟乌江勇闯急流的卢作孚的民生公司的轮船,有了其他公司的轮船。这一路的逆水上行艰苦,遇到险滩得靠人工绞滩。“彭水一大怪,姑娘睡门外,乌江做枕头,蓝天做铺盖。”那时候的我年轻,精力旺盛,到达彭水县便被这依山傍水的县城迷住。我与彭水有缘,彭水县医院当年的副院长冉海涛成了我的开门弟子,现在是科主任、博士导师,有了中国超声医师学会副会长等多个头衔。我学生李攀带的研究生黄菊也是彭水人。亲切感犹生。
在彭水县医院讲学后,赶去石柱县医院,去看望在那里下基层锻炼的我院的年轻医生左国庆、白晋,他们现在一个是市中医院的院长,一个是我校生物医学工程学院的副院长。乘坐冒黑烟的长途客车去的,整整一天的颠簸的陆路行程可比乌江水路还险。老旧的长途客车一直在山道上爬行,爬过一座又一座山头。那时候的山头不像现在这么似绿毡子一般,多半是光秃的,太阳如火,汗油在背上炸鸣。热还可以耐受,令人恐惧的是弯道特多的盘山石子公路,路道狭窄,一侧依山一侧邻万丈悬崖,驾驶员稍有不慎便会车翻人亡。我父亲也是驾驶员,从小乘坐过他驾驶的长途客车、货车,也没有见过这等的险恶的山路。而这些驾驶员是要常年开车走这路段的,真是佩服他们。我一直不知道这山是何山,这次到石柱县后,见到了该县作家协会的谭长军主席和谭岷江副主席,从他们口中才知道,是从湖北延伸来的七曜山脉尾段的雷公山。七曜山脉有七个山峰,人们视如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星,杨晖吐火,曜野蔽泽,称“七曜山”或“齐曜山”。这险恶山道邻近石柱县城时,一丈多长的路段损毁了,只好下车步行,坐了县医院来接我的车。记忆中的石柱县城在不大的盆地里,县医院犹如一座老旧的四合大院。见到当时的两位年轻医生时好高兴,问了长短,与县医院的领导做了交流,次日合影留念,便又匆匆赶路。县医院的车送我去了西沱古镇长江水码头,搭乘过路的轮船上行返渝。自重庆出发至涪陵一天,涪陵至彭水近两天,彭水至石柱一天,石柱返渝近两天。多半时间都在途中。而这次,往返时间就两个多小时,按照医学的说法,功能作用大增:讲学、见同道会文友、赏边城风光的时间富裕。
这次进到石柱县,完全认不出来。有红绿灯的马路宽畅,高低错落的房屋别致,全新的县医院气派。迎接我们一行的县医院超声科主任谭颖说,这里是县城的新区。就想到“谭”姓,县作协的主席、副主席姓谭,谭主任也姓谭,难怪当地有言说:“谭三千,马八百,冉家的舅子惹不得。”说的是谭、马、冉三家大姓。住的挨临龙江的宾馆,绕城流过的郁绿的龙江正进行改造,江心修有隔障,隔断的江心里有多台挖掘机、汽车轰鸣,除驾驶员外,见不到一个工人,小城也是机械化施工。说是要修建几道堤坝,让游船可以分段提升上行。沿江的步道老宽,绿荫密布,有公园、游乐场,入夜时分,跳舞的人好多,乐声激越,男女老幼踩节拍使劲舞蹈。
小城恬逸热闹。
绿色生态、土家风情、老年养护、历史文化诱惑来众多的游人、住客。我认识的重庆市区的文友、同道不少都来石柱县避暑了,享受小城山水给予的养生快乐。这里有闻名遐迩的黄水国家森林公园呢。还有古代女英雄秦良玉的故居,听说,有厉家班优秀传统的重庆市京剧团正排演京剧《秦良玉》,期待其一睹大戏。
(来源:2019年9月4日《重庆晚报》夜雨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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