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自鹏
我就是一件普通的工装。说普通也不普通,我见证了一座工厂的荣辱尊卑。
我的主人牛大大学毕业分配到这家发电厂。一段时间,这家厂牛掰得不行,主人姓牛,我也就成了牛装。
主人年轻英俊,又是大学生。搞对象时,我穿在主人身上,帮着主人见了至少十几个美眉。
美眉那是真美啊。见到的第一个妹子也是大学生,说话嗲嗲的。远远的,我都闻见了她的体香。可牛大很牛,头高昂着,胸直挺着,愣是没同意。我不由得暗暗叹气。
美眉见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见到大概是第十二个有一个叫珍的姑娘的时候,牛大突然心动了。这其实还是缘于一件意外的事故。
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晚上,我和珍姑娘陪主人到南方风情酒馆喝酒。因为天热,主人把我甩到一边,我静静地趴在一张不起眼的椅子上,忍受着寂寞。
主人喝完了酒结账的时候,一摸口袋:糟糕,忘了带钱!更糟糕的是,珍姑娘也疏忽了:也没带钱。
主人跟服务员说:对不起,我今天忘了带钱。您看,能不能赊一次账?
服务员鄙夷地说:赊账?开什么玩笑?你跟我们大堂经理说吧。
大堂经理来了,主人低三下四地说明情况,大堂经理也是满脸鄙夷和不屑:没赊过啊。跟我们总经理说吧。
好家伙,长得像加菲猫似的总经理来了,问明情况,半调侃半认真地说:出来吃饭不带钱,处处是家啊。呵呵,您看,这里像是家么?
主人咬咬牙,很尴尬。
珍姑娘很激动,很愤慨。突然,她把我拎起来,在加菲猫眼前晃了晃,大声地说:难道我们电厂的还会赖账不成?
加菲猫突然眼前一亮,脸红得像红纸上又泼了一层红漆那么厚重:什么?电厂的啊?这是怎么说的,自家人嘛。谁出来办事也不会背着锅走啊。服务员,给先生赊账!麻溜点儿。随后,还很夸张地给我,给主人,给珍姑娘深鞠一躬。
主人和珍姑娘受宠若惊,他们还一个劲地提议:要不我们把这件工装押到这里?
加菲猫生气了:这是怎么说的?你们这是羞辱我啊?不就是一顿饭么?什么大事啊。您二位慢走!
哼,应该说三位,不还有我牛装么?有眼无珠的家伙。
回到宿舍后,主人就把我甩到了一边。干嘛?呵呵,你懂的。
没想到,过了几年,经济形势严峻,电厂效益下滑。我跟着主人受了不少苦,挨了不少骂。最要命的是,每到过年的时候,还得跟着已经做了经营副经理的主人在厂部值班。来要账的人络绎不绝,有的文雅,有的粗鲁。他妈的有一次,有个魁梧的山东大汉竟然揪住我的领子,推搡主人,那次我受了伤,挂了花,主人心疼得不行。回到家,他吩咐珍姑娘把我缝补好,我好感动,好心痛,也好温暖。
去年生产经营又正常了。用电量大幅增长,电厂再次牛掰,主人再次牛掰,我也再次牛掰起来。
你看,主人穿着我去加菲猫那里私人小聚。这间南方风情酒馆早已经变成南方风情大酒店。好家伙,我这牛装一露面,大厅里一排俊俏的服务员就远远地迎了上来。领班引领,款款上楼,灯光旖旎,话语轻柔,关键是吃饭不带钱结账不发愁啊。
只听加菲猫吩咐漂亮的领班:牛总那桌,签字就成啊。
嘿嘿,牛装我真是艳遇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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