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范光春
马喜才与生俱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兴奋过。在人世间溜达了三十多个春秋,他哪见过这么多的钱啊?一扎扎,一捆捆,小山似的在他眼前乱七八糟的垒着,以至于他兴奋得忍不住哭了。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天地也为之动容。
树不停地摇摆着,星星也躲进云层里去了。
他仍然是哭。全然不知外面已经天昏地暗。直到雨点啪嗒啪嗒地拍打着瓦愣,他才知道,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又不期而遇了。他起身关闭了来回煽动的窗户,复又坐到桌前端起了酒杯。
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从山坳那边父母家回来,突然发现妻子月桂和女儿小小不见了。
他疯了似的追赶了好几个山头,还是没有看见月桂母女的身影。耳边除了一些莫名的声响之外,就是他凄厉喊声的回音。
父母得知这个消息,气得病倒在床,一年之后,二老便相继去世。
自此以后,每到这个夜晚,马喜才就想方设法让自己大醉,醉得疼不欲生;醉得不省人事。以便忘记那个夜晚;忘记那个身影;忘记心里的耻辱。
可是,那个身影那张脸蛋实在太顽固了,十五年里,一日也不曾从他的脑海里溜走,因此,他就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你跟什么人不好,咋的就偏偏粘上个走乡串户的杀猪匠呢?……小小还好吗?她该是大姑娘了吧?她,她还记得,记得我这个爸爸吗?”
每当醉了以后,马喜才就喜欢这么自言自语地念叨,好像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知晓月桂下落的人。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马喜才的眼泪比女人还多。月桂在时,马喜才一天到乐呵呵的。即便米缸见了底,他也笑过不停。月桂是他的天,小小是她的地。一个人拥有了天地,你说,他能不乐吗?
可是现在,天塌了地陷了,他的眼泪就汹涌澎湃了。
“我有、有钱了……真的有钱了,好多好多的钱……一大堆……大堆,我,我……明天就去,就去县城买……买彩电,买洗衣机,还他妈的买套房子……”
马喜才一边嘟哝一边仰起脖子喝干了瓶子里的最后一滴酒。然后身子沉重地向一边倒去,在他倒地的一刹那,桌子晃动起来,桌上七个滴酒不剩的瓶子来回摇晃了几下,便争先恐后地跳到地上,全碎了。
凌晨四点,一个赌鬼从马喜才门前经过,见屋子还亮着灯光,感觉奇怪,就绕到窗户边踮着脚尖往里看。这一看把他实实在在吓了一大跳——那么多的钱,我的妈呀,够花一辈子了啊!
他不管三七二一,撬开窗户便跳了进去。来到桌子边。才看见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捡起地上的麻袋,把钱往里一赶,扛起麻袋就跑。
第二天,他去了县城,分别用李良有。赵启贵,丁淮山等假身份证把钱分别存入了三家银行。在城里狂购一番之后。他穿戴一新的进了县城消费最高的三星级酒店。
正当他和那只鸡行进到高潮时,门突然被撞开了,几个警察冲进来,咔嚓一声,就把他的双手给被铐上了。
当天下午,警察赶到了马喜才家,可是马喜才已经死去多时。经法医验证,系酒精中毒身亡。
两年前的银行失窃案好不容易有了新线索,没想到此却又断了。
马喜才是不是银行抢劫案的参与者?如果是,他怎么不把钱藏起来?如果不是,那么,他的那些钱又从哪里来?
搁置了两年的悬案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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