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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面孔的鲜与活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本站    日  期:2016年3月15日     

——读秦勇散文集《橘香流过三峡》

吴佳骏

甲午初春,在一次文学采风中认识秦勇,举手投足间,谈吐不凡,流露出几分才气与儒雅。活动第二天,秦勇送我一本散文集清样《橘香流过三峡》并请我作序,我当即婉拒。但秦勇再三请求我为其作品写点啥,其情之切之殷,令我感动。于此,我作为同样热爱并敬畏文学之人,不揣谫陋,愿意为这部集子写点感想,顺带谈谈对当下散文,权当以文会友——“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且说当下散文。谈散文写作无疑是个尴尬的话题。在不少人眼里,散文是不值一提的,历来被视为小说家和诗人们闲暇之余的“边角料”。可以这样说,任何一个搞文学创作的人,几乎都有大量“散文”作品问世。诸如贾平凹、舒婷等人,主业是写小说和诗,可及至后来,他们的散文作品,反而被读者广泛喜爱,其影响力,大有超过他们的小说和诗作之势。名作家尚且如此热衷于散文写作,那么,那些尚未成名成家,又痴心不改地做着文学梦的作者,就更是把散文写作当成自己步入文坛的敲门砖。这种全民参与的“散文写作运动”,大大降低了散文的门槛。随便写了几篇文章之人,都可自诩为散文家。这一现象导致的直接后果是散文作品层出不穷,铺天盖地,却难得见到真正的力作出现。像史铁生《我与地坛》这种“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作品,在当下的散文界却是“绝迹”既久。因此,当今的散文界表面上看去热闹非凡、派别林立,各种口号山呼海啸,貌似繁荣、昌盛得很,实则泡沫化和庸俗化严重,当下见诸各种报刊的所谓散文,严格讲,很多都缺乏散文这种文体的内质和审美性,缺乏必要的文体自觉。

在此种散文创作的大背景下反观秦勇的散文,我倒是读出了几分喜悦,它让我看到了散文写作的新的可能。文学的革命,首先是观念的革命。“诗意生散文,文散化天下”,通览这部集子,我能感受到秦勇对此实践的努力,从这个层面梳理,我概括出秦勇散文的“三张面孔”。

第一张面孔:游走的面孔。《旅途是场修行》中的散文并未像通常的游记那样走马观花,掠影浮光,钩沉当地的历史掌故,名人轶闻,追求宏阔的主旨,故意装深沉,甚至模仿余秋雨那种所谓的大历史散文。秦勇的游走散文是向内走的,他注重心灵的感悟和情感的体验,写得灵动而飞扬。如《水巷磁器口》“火城当数重庆,像干烈的木材燃烧着,喷焰着。焦渴与浮躁,冲动与迷幻,在山城喷薄欲出,于是便有了嘉陵江这般温润、抒情的女子,依恋着重庆这个在雾里燃烧的男人。”其意象的营造,感受的新鲜,都是独特的。再如《淡定周庄》对周庄的景致作了简练的刻画后,结尾笔锋一转,即进入了哲思的层面,也从而提升了文章的境界:“夜深了,枕眠于周庄,迷醉在水乡的一隅,把一颗疲倦的心交给澄澈的夜,享受周庄寂寞中的淡定,恍惚间,自己就已找到了来生。”又如《西湖印我心》,作者抓住苏小小、白素贞的爱情传说展开想象,思载千里,神游八荒,在婉转、凄迷的爱情故事里思考现实人生,以致于由衷地感叹:“西湖是个女子,邂逅了,但她的心,也未曾能读懂。颠沛与浮华,悲喜与离合,舍与得,情与爱,都化着一池湖水,任你品悟……”如此清新、淡雅的文字在集子中还有很多,无论是凤凰的宁静,秦淮河的艳影;还是泰山的峭拔,湄公河的动情,都意到笔到,水乳交融,别有一番风情。

第二张面孔:乡愁的面孔。《今宵酒醒汉阙下》是写故乡的作品,是书中另一大亮点,字里行间更见作者的襟怀和性情。一个好的写作者,他的文字必然是有根的。这个根,连接着作者的血脉。忠州这块土地,钟灵毓秀,人杰地灵,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地域风情,孕育出了不少历史文化名人。且不说“忠义之士”巴蔓子,“巾帼侠女”秦良玉;单就文学来讲,出生于忠州的著名作家,就有《红岩》作者罗广斌,以及现仍活跃在文坛的马识途、虹影。难怪秦勇会拿起手中的笔,讴歌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土地上的人和事。在《铭记石宝寨》《幽幽鸣玉溪》里,我看到他对故乡文化的热爱;在《拜谒陆贽陵》《品读白公祠》里,我看到他因故乡具有的悠久历史人文而感到的自豪;在《望水老街》《故消逝的稻草人》里,我看到他对家乡自然风物的眷念……这种故乡情怀和家园意识,对于一个搞文学的人来讲,无疑是有着特殊意义的,正如散文《乡情散章》中写的那样:“多少次了,在梦中,在闲暇,在花前,在月下……无时无刻不念起那最和善的乡亲,最亲切的土地。”这是作者的心灵独白,也是他写作的内驱力。一如诗人艾青说的:为什么我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第三张面孔:抒情的面孔。抒怀遣兴是散文文体的重要功能之一。人们常说,散文是离人内心最为亲近的文体。歌哭悲欢,喜怒哀乐,在诸多散文作品里表现得尤为真诚和动人。它不需要你去进行刻意的虚构,谋篇布局,只需敞开心扉,我手写我心,把一颗赤诚之心赤裸裸地呈现给读者,你便可以得到读者的认可,引起共鸣。书中很多篇什都属于“抒怀之作”,读之令人动容。如《梦见槐花如雨》里淡而弥坚的师生情谊,《想念映山红》里隐忍而朴实的父子之爱,《母亲好似洋芋花》里感伤而温暖的舐犊情深……均给人明亮的人性光辉。刘勰在《文心雕龙》里,把写作分为“为情造文”和“为文造情”两种,秦勇的散文属于前者,有感而发,不矫揉造作。最重要的是,他的作品里有爱,冰心言:有爱,便有了一切。如此说来,充满着爱的散文,也就接近了好散文的内质。

以上三张面孔不一定能准确概括出秦勇散文的内核,尚属一孔之见罢了。况且,为文之事,素来见仁见智。但从这三张面孔里大致可以看出秦勇散文的审美取向和文学主张,相信秦勇是一个真诚、谦逊的作家,会将生活与散文推向新的艺术高度。

期待秦勇的散文有更多鲜活而惊喜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