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的诗 觉醒的戏

——评大型现代川剧《白露为霜》

何真宗

根据曹禺著名话剧《日出》改编的大型现代川剧《白露为霜》是重庆市文化委与万州区文化委签约创作的一台重点剧目，也是万州区继《移民金大花》、《三峡人家》、《鸣凤》先后获得国家舞台艺术精品重点资助剧目和第十四届“文华奖”优秀剧目奖之后，为再次打造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剧目而排演的一部大戏。日前，该剧由重庆三峡川剧团排导完成并在万州完成了首轮12场的公演，在近两个小时的演出中，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剧情，流畅动听的音乐，精湛的演技和极富韵味的唱腔，及诗意般的舞美设计，吸引逾万人观看。该剧演出带来的轰动景象，再次激起人们对万州持续打造“中国戏剧万州现象”的自信与期盼。

文本是戏曲剧种发展的坚实基础。剧作与剧种风格的协调统一和创作的理念与当代观众的审美协调统一，是判断一个文本是否合适的最核心标准。原著《日出》是曹禺最具代表性的名作之一，曾上演过无数次，诸多表演名家都以能演出该剧为荣耀。如今，《日出》被改编成川剧《白露为霜》获得了成功，不仅在于它尊重传统，挖掘经典，还在于其精打细磨的力度和深度可堪称楷模。该剧由成功创作过川剧《金子》、《鸣凤》的重庆著名剧作家隆学义担任编剧，通过16次修改和剧组10余次开会研讨后，于去年4月在北京顶级戏剧专家“集体会诊”后确定剧本。在承袭原著精髓的基础上，进行了符合当代意识的改编，将原著中众多的“有余者”和“不足者”类型人物进行了合理的取舍，其主题主线和主角配角集中体现在陈白露、方达生、潘月亭、夜来香、隔夜茶、胡四、小职员、小东西、张老板等人物身上，并进行了大胆创新和加入了众多新元素，从而突出了陈白露的多重复杂性格，她在与潘月亭、方达生、“小东西”等人物的关系中得到鲜明表现。她挣扎于明暗之间，方达生的到来使她成为一个清醒的沉沦者。“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在她内心发生激烈冲突，但她无力自拔，觉醒使她走向自救的死。整部戏以现代意识和审美追求，赋予更加人性化的设计，进行民族化、戏曲化、诗意化、地域化、民俗化的探索，使整个戏剧充满诗意和凄美，从而让该剧由一部充满悲剧色彩的话剧上升为一部大气磅礴的史诗戏，从而使该剧完成了一次较为完美的创造性转化。

瞄准现实生活，直面当代矛盾。《白露为霜》在唱词、帮腔和对白中的语言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情趣和生活场景，比如陈白露在渴望方达生带他离开而方达生不能“养活”陈白露的那段戏，陈白露的追问“你能养活我吗?”“你能让我过现在的生活吗?”“房子、车子、票子……这些你能给我吗?”等等，具有极为强烈的现实性，震撼着观众的心灵。它通过对半殖民地都市群丑的出色演出暴露社会的黑暗糜烂，深刻批露了被金钱扭曲了的畸形人性。一方面是剥削者、“有余者”贪得无厌，醉生梦死;另一方面是被损害者、“不足者”备受侮辱。“有余者”和“不足者”形成强烈对比，表达了控诉“损不足以奉有余”的黑暗社会的主题。“白露为霜”寓意黑暗吞食过去，光明昭示未来。人性也许因黑暗而迷茫，但光明是她永恒的追求。人类从来不会绝望。就象白露为霜化为水，也仍然在不断追寻……值得一提的是，该剧地域化和戏曲化的成功转换，创造了独特的“川味”色彩，张扬了川剧版《日出》的艺术魅力。“既表示了对我国优秀传统的敬畏，又对世界未来的创新潮流表示了顺应。同时，秉承了文学艺术悲天悯人的文脉，服从于对人性与灵魂深深关怀的文学宗旨。”

戏曲自古以来是“角儿”的艺术，一个名角能带动一个剧种。领衔《白露为霜》主演的谭继琼，曾凭借《鸣凤》的出色表演成功摘得第二十五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和第十四届“文华奖”优秀剧目奖、第十届中国艺术节优秀表演奖，其主工花旦，扮相俊美，嗓音甜润，唱做念打俱佳，文武兼备，受到各级领导、专家学者及广大观众的推崇和喜爱。与之同台演出的一批青年新秀在这台戏中斩露头角，表演和演唱各有千秋。当然，除了演员们扎实的基本功以外，编剧、作曲等主创人员也根据主要演员的各自特点进行了“量体裁衣”和“私人定制”。在唱腔设计中，不仅保持了高腔的基本结构特点，而且在韵律上也基本遵循着传统的行腔方法和旋律，充分发挥了该剧种唱腔高亢激昂的优长。所以，看川剧《白露为霜》，它是一首凄美的诗，是一副温暖的画，使人悲愤，更令人觉醒。